对一般人来说,这二十万亩上等良田,那是一个天文数字,可对孔家来说,不过是出了一点血罢了。
山东的田亩粮册朱标也看过了,嗯,大概有一半都是孔家的。
厉害吧?
整个山东省耶,有一多半的土地都是孔家的。
这些土地里面有的是前朝历代皇帝赐予的,有的则是孔家私人买下的。
毕竟不要交税,这攒下的银子,不买地干什么?
尤其是到了这等大灾年岁,更是买地的好时候。
就比如这发了一次大水,黄河决堤了,朱标也得到奏报了,孔家乘势吃进了大批的土地,都是白菜价,随便给仨瓜两枣,就把上等的膏腴之地划到了自己的口袋里。
敲了二十万亩地的竹杠,朱标并没有打算就此结束。
或许这在孔家看来,算是买命钱。
但朱标的打算不过是先削减孔家的枝叶,分多次让孔家将名下的财产都吐出来罢了!
等最后孔家没什么可图的时候,就该送孔家上路了!
想到了这里,朱标看着孔希学笑了!
孔希学看到朱标的笑容则是有些毛骨悚然。
你别笑!
你越是这么笑,越让人心里觉得怕怕的。
没敲二十万亩土地竹杠之前,孔希学觉得朱标这笑容,真好看,真阳光,真灿烂。
现在敲完了之后,孔希学隐隐有一些不妙的感觉,越看越觉得阴险。
“先生果真是大气。”朱标赞赏了一句,就道:“就不知道先生能否再大气一些?”
“嗯?”孔希学愣住了,你还要?
我都被你威胁答应给了二十万亩良田,你怎么还要?
怎么就知道死要钱?
孔希学略微思索,就道:“殿下,臣家中出二十万亩良田救助百姓,乃是应殿下所请,可臣家中也实在无过多余财,且还有百十口人需要养活,还请殿下垂怜。”
骗人!
朱标心中冷笑一声,你孔家有多少家底我还是清楚的,而且只多不少,现在就喊没钱,我信你个鬼。
不过表面上朱标仍是笑容满面,道:“先生家中既然没有余财,那就算了!”
孔希学眉头微蹙的看着朱标,有这么好骗?
我说没钱,还真就不要了?
看刚才那副死要钱的模样,不像啊!
实际上,孔希学是打算出一点钱的,出个几百两几千两银子意思一下就算完事了,可看样子,朱标好像没要的打算。
不管如何,孔希学心里还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的,今天这事儿总算是完了!
可一想到那二十万亩良田,孔希学心痛的简直在滴血。
二十万亩啊!
还是良田,这得多久才能攒下这份家当?
可不给还不行,不然他和他老爹,就等着死吧!
朱标没顾忌孔希学这会儿想什么,招了招手道:“夕香,午膳可准备好了?快给先生端上来。”
夕香应诺一声,旋即下去。
过了片刻之后,一张桌子摆在了孔希学面前,然后上面摆着几碟菜肴:烫榆钱儿,烫蒲公英、烫苦须子……
一共六七样菜,就是野菜放到水里面焯了一下就捞上来,里面顶多加了一点点的盐巴,甚至来说,连盐都没舍得放。
孔希学见到眼前这一幕都懵了!
这是招待他的?
卧槽!
这是人吃的吗?
见孔希学脸色变得异常难堪,朱标看着夕香,假意喝斥道:“夕香,孔先生是我的贵客,怎可将这些东西拿出来招待人家?快撤下去,将好酒好菜端上来。”
夕香眼中垂泪,忙跪下道:“殿下,宫中就只有这些了,实在是没什么好酒好菜。”
“东宫的用度怎会拮据到如此程度?”朱标一脸震惊之色。
夕香看着朱标那一脸神色,若不是知道内幕,她也要信以为真了,忙道:“殿下,您是不是忘了,自黄河水患爆发以后,殿下就令宫中要节俭度日,所有省下来的粮食钱财等物,都要留给此次受灾的百姓……”
说着说着,夕香眼泪不断垂下,倒是有一副我见犹怜之色。
朱标心里暗暗给夕香点了一个赞,这份演技,搁后世不拿个小金人奖,可惜了!
孔希学静静的看着这一幕,这一刻他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,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还是朱标率先开口道:“先生,还真是对不起了,今日宫中实在是寒掺,招待不周,还望先生不要见怪。”
“臣岂敢?”孔希学脸上也是勉强挤出一抹笑容,道:“殿下节衣缩食,思虑黎民百姓,真是叫人汗颜呐!”
“臣当以殿下为楷模,回去之后就效法殿下。”
“还是算了!”朱标摇头,道:“先生,这份苦头你吃不得的。”
“不过今日先生倒是可以好好尝一尝这些民间百姓所食之物了,今日本宫虽不能让先生吃好,但这些东西,还是管够的。”
“先生,还请动筷。”朱标再次出声开口劝道。
“那个……何不见殿下用膳?”孔希学看到这七八碟野菜就摆在了自己面前,而朱标面前啥也没有,就觉得朱标这分明就是在坑自己。
当然,这话不能直说。
朱标淡淡一笑,道“先生,在此之前本宫已经吃过了,实在不知下面的奴婢会准备成这样,此番还是本宫之过失。”
吃过了?
我咋不信呢?
孔希学瞪大着眼睛看着朱标,你这说谎都不打草稿的?
“咳咳……”
朱标咳嗽两声,转移话题道:“夕香,还有什么没上来的?就那个珍珠翡翠白玉汤,快给先生端上来。”
“先生,还有一道菜还没上来,先试试眼前这些野菜,也别有一番风味。”
“父皇说,当年他游走民间之时,想吃这些还吃不上呢!因此,教育本宫要多多了解民间疾苦,吃这些野菜,多多体验民间小民百姓的疾苦。”
“……”
孔希学不想说话,是你要体验,为什么要给我吃这些?
他用筷子挑了一根野菜,看了半晌,才缓缓放入口中,顿时,一股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。
这是人吃的么?
孔希学在心中狂骂,就这玩意儿,你他么是喂猪呢?
孔希学勉强下咽,顿时感觉有些拉嗓子,碍于朱标,又不好做出什么神态。